衣服残破不堪，左腿那里在断掉的地方暴露着几根线。身体和脸上都是泥土。琥珀色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虽然还能从起伏的胸部判断出来眼前担架上的人形还活着，但是这幅惨像让我没办法好好的思考。眼前的就是我的精英人形，是那个清爽帅气的vector。我对这件事情本身产生了抵触。
「那个……指挥官先生？你还好么？我们帮您搬进去吧？」
「……」
「指挥官先生？」
「不好意思，我有些没法冷静，请送进指挥室找格林娜小姐。」
「好的。」
看着vector被抬进了指挥室，我不知道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因为vivi没死而庆幸么？还是因为vivi惨成这个样子而愤怒呢……
不同于人类，人形并不需要几个月来回复，但是这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还是让我备受煎熬。在vector出了维修室的那一刻。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了。
完好如初的少女看着我。眼神却是无光。
「我回来了。」
「……你知道我多担心么？」
「还是不要管我了吧，丢在一边不就行了。」虽然这个话语是vivi一如既往地调调，但是唯独此刻我是没法认同的。
「任务完成了，已经将数据传上去了。」
「任务是次要的，你怎么受伤了。」
「反正也是可以随便修复随便重造的东西，您没必要这样。」
「vector你就是你，没有任何人能替代你。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没有铁血头目的情况下你怎么伤成那个样子。」
「……」
「回答我，vector。」
「天真的家伙……只会喧闹叫着梦想的家伙！」vector突然情绪激动，喊了出来。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句话，时隔多年，再听到的时候竟然是在我的人形嘴里说出来的。
无言，我和vector对视了半分钟。
「指挥官，我为我的无理道歉。」
「讲讲吧……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我和情绪不稳定的vector去了vector的宿舍。坐在了床上。Vector沉默了许久。
「指挥官，如果有人用我威胁你向平民开枪，你会怎么做？」
「开枪，毫不犹豫。」
「！？」似乎是没料到我的回复一般。
「可是……您不是梦想家，不应该会去找拯救所有人的道路么？」
「你把梦想家当成什么了……梦想家可不是英雄，有拯救所有人的力量。」
「我本以为违背了您的意思，结果却是正好和您的选择相同么……？」
「先讲讲发生了什么吧。」
………
……
…
我整理了一下情况，大概就是vector在城里遇到了失联人形波波沙，然后与波波沙一同行动的有一个叫做bep的孩子，vivi和那个叫做bep的孩子成了朋友，当时城里混乱，bep被掳走，vivi被用bep威胁要向平民开枪。最后vivi开了枪，虽然没有致死，但是最后为了救bep还是受了伤，然后bep那孩子把vivi送了回来。
「因为对平民开枪了，所以感觉我的理论我的主张都是错误的么。」
「是的」
「回答的这么干脆还真是让我心痛。」大概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有必要和vector好好的讲一讲一些事情。
「vector感到很迷茫么？」
「所以我才讨厌人形被赋予情感这件事，明明我们只是商品而已。」
「vivi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给你讲故事？」
「……」
「我做这件事不是因为你是人形，你的性格很糟糕，想纠正你的出厂设定，或者让你融入集体啊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我不理解您说的，指挥官。」
「回想一下我最后讲的故事吧，vivi」
「那个毫无意义的悲剧故事？」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那个故事的主角发觉自己比他的父母还年长五岁的这件事代表了什么。」
「你想象一下，你曾经注视着的保护者，引导者，并突然意识到你比他们还要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好比你心中真理的代言人？，智慧的化身，你的人生偶像？」
「不，指挥官你还没有那么伟大」vivi不合时宜的吐槽让我相当的难堪，不过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相信，vivi或多或少曾受过我的一些影响。
「没错，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你以为我把什么都想明白了，什么都了解了，内心满是决心和目标。而我……或许什么也不知道呢？你想到了这点，然后选择了自己的路。这点我很高兴。」
「可能是你偏离了航线，或者只是我演技好。你应该回到以前的处事方式，你是这么想的吧。」
「指挥官你曾经是个天才的事情我还是略有耳闻的，你不会龌龊到对我们安装了读取人形内心的装置吧。」
「天才什么的……太抬举我了吧……」我苦笑了出来。
「vivi你觉得梦想家是只知道做梦，只追求完美结局并且叫嚣着要把他实现的人吧？」
「……」vector看不出我在卖什么关子，但是点了点头。
「那样子做的，不是梦想家，而是英雄啊……」
「英……雄？」
「是啊，只存在于故事里的英雄。」
「……」vector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我接下来的发言。
「我讲的故事里，大多数主角都是这样子的英雄，你会听腻也是理所当然的，说到底，其实我也听腻了。然而，这些故事，并不是只是给你讲的，也是给我自己讲的。」
「给您自己？」
「没有悲剧的话就不会有人喜欢喜剧，不是因为什么都不懂，天真才喜欢英雄故事，而是因为什么都懂了，了解英雄是不存在的，所以才喜欢英雄故事啊……」
「梦想家不是英雄，我的梦想很小，只要守护好你们四个和这个指挥部就够了，为了这些，我将不惜一切。」
「同时，相对的，我会抛弃一切除了你们的东西……毫不犹豫。梦想家追求的不是happy end，而是某一特定人群的happy end。」
「就像是，人形的性格都是设定好的，不可能通过三言两语改变，就算是真的改变了，也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变回来。这是你曾经跟我说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反而是正是因为了解这种东西我还是会去和你讲故事。只是希望万一。你的性格里不是没有抱有希望的部分，就像你自己说的，致我讨厌的这个世界，今天又是最糟糕的一天。但是我并没有太沮丧，因为明天永远可能更糟……不过这至少代表着，昨天，或者是前天……在过去的时光里，总会有那么一天还不错，对吧？如果能回想起一丁点值得我去珍惜的东西……为了它们而稍稍积极点活下去……应该也不算太糟糕吧？」
「指挥官你喜欢随便记录别人说话这件事很让人头痛啊……」vector显得有些困扰的样子。
「我是个梦想家，是个对这个世界永远保持乐观的家伙，的傻子。而且也总希望你们也能这样。」
「……」
「我喜欢好故事，喜欢好的结局……然而这一切，不是因为我真的喜欢这些。」
「指挥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而是因为我看过太多悲剧，也经历了太多悲剧，正因为体会过悲剧才想要创作喜剧，正因为知道现在的世界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才更要去发现世界美好的地方啊！」
「正因为是最相信这个世界无可救药，所以才相信最傻，最白，最甜的故事！正因为是悲观主义者……」我准备最后的讲述。
「所以才是梦想家……吗？」vector接下了我的话，也让我安下了心。
「完全正确，我的vivi。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刚才的那番话是油嘴滑舌还是真知灼见，亦或是只是聒噪学舌而已。vivi，你就是你，所有的事情，其他人只能给你一个主观的看法，你能从中了解什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指挥官，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讨厌你了。」虽然是相当伤人的话，但是vivi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
「不要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说讨厌别人啊。」我并不在意，但是还是配合的吐槽着。
「我讨厌您自以为是的样子，因为你真的是天才所以更加生气，我讨厌您和其他人平等相处的样子，因为您真的平等对待我们所以更加讨厌。我本以为您是因为太活跃了像是pp90我才讨厌您……」
有一种说法是，人类会讨厌和自己相似的人。这个道理对人形适用么？我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结果却是因为您和我一样都是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么……」在说完这句话，vector的表情有一丝松动，笑了出来。这是在凌晨两点半的夜里，一片黑暗中，vivi的微笑显得格外耀眼。
「所以说，因为经历悲剧才会讨厌悲剧……起码，保护好自己，让我这一丁点的梦想实现啊……」
「我们可以为了您不去死，但是别以为这是心甘情愿的。」啧，这是vivi独特的娇的方式么？
「于是，vivi，对于我给的结果，还算满意么。」
「这样的结果，我真的没料到啊……和您闹了这么多别扭，这次，就当做被您捉弄一回吧。」说着，vivi向后一躺，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用她琥珀色的眼眸盯着我：
「不过，别想就这么算了哦。」完全不符合vivi的风格的话语在vivi口中说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我也顺势躺在了床上。然而vector一直盯着我。
「怎么了么，vivi，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装作不懂的样子。
「指挥官，顺势躺在女孩子床上的行为是人渣行为哦。」等等，要是以前的vector的话，不是应该说「抱歉，果然是我的视线太恶心了，给您造成不适，我马上转过去。」嘛！？
仿佛看穿我心思一样。vivi开了口。
「就算是我，也会在您的影响下有些成长的啊。」我这时候开始怀疑我到底怎么才能让我的问题人形们正常成长了。不过，说到底我也没资格说她们，毕竟我自己也是一个让指挥部相当头痛的问题指挥官嘛。
「总之，我只希望你们能开心就是了。」
「那您就应该改改自己那随便的性格了。」我听到这里，一时起了玩心。
「建议么？反正我也不会听的。」我模仿起vivi常说的话。
「您还真是恶趣味。」黑暗中能看到vivi一脸嫌恶的表情，如果是以前的话，大概还是面无表情的吧……总之，这次vivi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吧。
「那么，没事的话，我走了哦。」我从vivi的床上弹起身，准备回去休息啦。
「还以为如果是变态指挥官的话会赖在这里不走啊。」vivi冷淡的语气一如平常。
「算了吧，rfb或者雷电的话如果说有十分之一的可能的话，vivi你就是百分之一的可能啊。」我想着，反正vivi总不会无聊到去调戏我。
「你可是梦想家啊，对百分之一抱有期望不是难事吧？」
「！？」我感觉vivi话里有话。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是百分之九十九哦。」不，这个vivi完全想着坏掉的方向成长了，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过错。我准备转身离开，回去休息。
「更不过的是……」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就感到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vivi按住我，骑到了我的身上。
「百分之一的话，或许也挺有趣的呢。」vivi的眼中闪着诡异的光，我感到事情走向似乎有点不对，我这样子真的可以么？？会不会对不起rfb和雷电？各种想法从我脑中闪过，然后……
「那么，晚安，与我相同的悲观梦想家。」vivi回到了床上休息。而我，则被vivi装进了一个上了锁的睡袋。
「喂，你这是劫持指挥官啊喂！我要向总部投诉你的哦！」
今天，问题指挥官依旧与问题人形打着交道。
只不过，这次，日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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